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童话:出发在路上

新序

很久以前写了初稿,现在又想起来,重新润色了一下。以前以为这只是一个关于走上不同路的故事,在2019年,真实感受了我们生命的脆弱和那种“无”的随然。我又想起来这个故事,这应该是一个关于接受分离、接受彼此最重要踏上不同旅途的故事,是一个每个人都要都很多遍的童话。

希望这个重新润色后的故事,能更好的表达我的感受,还有读到故事的人都能抒怀自己的那些分离。新的路途不可怕,因为我们在路上会拥有很多很多的彼此。同时也希望我们不得不分离的路口距离我们越远越好……

在路上的童话

正文

我已經不記得那是什麼季節了,腦海裡依稀有的印象就是,剛剛下過雨,空氣濕潤溫澀,太陽從雲朵中擠出一縷光,映耀著這個清淨的世界。我就站在路邊,小草還有野花,從路的兩邊綿延至無限遙遠的地方,從眼前直到天邊的草似乎還在閃光——晶瑩的一瞬間緊隨著七彩而隱沒。

那時,我也還很小,到底有多小,也記不清了,我只是記得就是在那路邊。那條小路向兩邊延伸至看不見的遠方,小路是砂礫鋪就的,彎彎曲曲的。我就那麼站在路邊不知所措——我知道我要到很遠很遠的地方,可是不知道應該往路的哪一個方向走。問問自己的爸爸媽媽?可是我的爸爸媽媽又在哪裡呢?路上好像就我一個人。

我就站在那裡,不知道等了多久,也許是一天,也許是一個小時,然後,我遇到了他。他從太陽的方向走過來,他走得不快,但是每一步走得看上去都十分矯健。

“你好啊,小伙子!”他遠遠得看到我,就向我打招呼。

“您、您好⋯⋯”我有些怯懦,啊,陌生人⋯⋯

“你是一直站在這嗎?”他一邊憨笑著一邊走到我旁邊的草地上坐下。

“我在這確實站了很久了⋯⋯”我剛說了一半,他就打斷了我。

“那你看到我的馬了嗎?”他的語氣突然急切起來,“我的馬,就是一匹有著棕色尾巴、藍色眼睛的白馬!你看到了嗎?”

“沒、沒有⋯⋯”

“啊⋯⋯”他突然就失落了,“孩子,你知道嗎?我可是一名馴馬師!我從剛剛懂事的時候,就開始學習馴馬了。我的一生都在馴馬,但是,只有那匹白身棕尾的馬讓我明白了我所期許的是什麼,它對我的意義十分重大,我不能失去。唉⋯⋯看來,我要繼續去找我的馬了。”

“等、等一下!”馴馬人剛剛站起來,我略微有點著急的喊道。

“什麼事?小伙子?”

“您知道,我應該往哪邊走呢?”

“你要去哪呢?小伙子?”

“我也不知道,但是我知道,我要去的地方,好遠好遠!”

“啊⋯⋯你也要找你的馬嗎?”

“我沒有馬⋯⋯”

“那就先去找一匹你的馬吧!不管要去多遠,有匹馬總是必須的。”

“是嗎?”

“當然了!”

“那我應該去哪裡找馬?”

馴馬人略微思索了一下,然後,指著路的一個方向說:“你就往那邊走,也許很快就能找到的。”於是,我就按照馴馬人指的方向沿著路走了下去。

小路蔓延著,慢慢的從砂礫的小路變成了鵝卵石的小路,然後又從鵝卵石變成了泥土。泥土的小路一點也不泥濘,也沒有灰塵揚洒,路面就是那種硬實的泥土。但是路邊的小草越張越高,花兒卻越來越少了,偶爾一只牽牛花伸出嫩枝在路的一邊綻放,但是,也是漸漸的,花也看不到了,只剩下一片一片的綠色、高高的草。

直到一個小路的轉彎處——那個轉彎的路角緊挨著一條小河,河水十分清澈,能看到河底的小魚游過。就在我全神貫注的撈河底一塊晶瑩圓潤的鵝卵石的時候,撲通一聲響,還有濺起的水花,突然把我嚇得跳起來。然後,就看到了從水裡冒出來的那個青蛙先生。

“嘿!嘿!嘿!小子!”青蛙先生的聲音震耳欲聾,他張著大嘴,一臉不高興地說:“小子!誰讓你拿河水裡的石頭了?!”

“我、我⋯⋯”我想辯解,但是不知道要怎麼說。

“我、我、我什麼啊?!我告訴你小子!這些石頭可都是我們河裡居民的家!你不能隨便動!”

“對、對不起⋯⋯我就是看那塊石頭好好看⋯⋯”

“好看?!好看也不能動!哼!”青蛙先生一臉輕蔑的看著我,說道,“對啦!你怎麼來我們這裡的?”

“我順著這條小路,走過來的。”

“嗯,那你要做什麼去?”

“我,我要去找馬!”

“找馬?找馬做什麼?什麼是馬?”

“馴馬人先生說,不管做什麼都應該有一匹馬,所以我就去找馬了。我也沒有見過馬,馴馬人說,是棕色尾巴、藍色眼睛還有白色身軀的⋯⋯”

“喔!那我見過!”青蛙先生說。

“是嗎?那我們應該告訴馴馬人先生,他也正在找呢!”

“你不也要找的嗎?”

“但是,馴馬人先生似乎更需要的樣子,他說,那匹馬對他很重要!”

“那馬對你又有什麼意義?”青蛙先生一臉不屑的說。

“我也不知道⋯⋯馴馬人先生說的,要有馬⋯⋯”

“哼!”青蛙先生直接打斷了我的話,說到:“根本就用不到什麼馬!你需要的不是馬,小子!”

“那我需要什麼?”

“你要去哪?”

“我也不知道,但我知道,我要去的地方一定很遠很遠!”

“那樣的話,你需要的不是馬,是這條河!”

“這條河?”

“是的!你看到這條路了嗎?這條路只有兩個方向!而且永遠只有兩個方向!但是河不是!河可以到任何地方!”青蛙先生左右看了看,然後,指著河的一個方向說,“往那邊就是海!海啊!那可大了!任何草都擋不住的!還有,那邊,那邊是湖,湖那裡連接著更多的河!河可是能帶你去任何地方的!”

“那我應該去海,還是湖?”

“我哪知道!”

“可是⋯⋯”

“可是什麼!哼!我告訴你,小子!聽我的!去湖那邊!到了那邊你能見識更多的人!說不定就能知道你要去哪裡了!”青蛙先生一邊說,一邊背起雙手。

“真的嗎?真的在湖那裡,有人能告訴我,我應該去哪裡嗎?”

“當然是真的!我不騙人的!如果我騙人,我就永遠迷失在那些草叢裡,永遠回不來!”

“進入草叢裡,就永遠回不來嗎?”

“沒錯!那草那麼那麼高呢!”

“那、那⋯⋯那我去找湖⋯⋯”

“那你就沿著這條河,往那個方向走,就可以了!”青蛙先生指了一個方向,就跳到了水中,然後又喊了一句:“不要再拿水裡的石頭了啊!”之後,青蛙先生就消失了。

雖然有些猶豫,但我還是沿著青蛙先生指的方向沿著河走了下去。這條路可不好走,不單十分泥濘,還要謹慎的不能進入緊挨河邊的高高的草叢裡。我就這麼小心的走著。似乎心裡還有或多或少的害怕。

我記得,太陽第二十次落下又升起的時候,我遇到了一個水窪。水窪很淺,有一只泥鰍在那裡翻滾,不多的水已經攪的很渾。我一走近,泥鰍先生就停了下來,直直的看著我,好像我是什麼壞人。

我怯生生的說:“您、您好?”

“⋯⋯”泥鰍先生什麼也沒有說。

“您好!”我又喊了一遍,接著說,“我想找湖。”

“湖?”

“青蛙先生說,湖那裡有很多不同的人,我可以問到我要去哪。”

“青蛙?”

“嗯,青蛙先生。”

“湖,已經沒有了!”

“什麼?湖怎麼沒有了?”

“沒有了!”

“為什麼⋯⋯?”

“不要問了!”泥鰍先生似乎很不高興直接打斷了我。

“我⋯⋯”

“湖啊⋯⋯湖太兇險⋯⋯”泥鰍先生一臉哀傷的說了起來,“我們當時是在河底石縫邊相識的,她很美!有一條美麗的、動人的尾巴,光滑、柔順⋯⋯她的眼睛也好大,好明亮⋯⋯但是,我們不該去湖,不應該去冒險⋯⋯我們太愚蠢,以為更大的世界更精彩,但是我們忽視了危險,漁船,釣餌,無處不在的漁網,還有其他的惡魚⋯⋯”

“⋯⋯所以,湖不能去?”

“不能去!而且湖也沒了!”

“那我應該去哪裡找能告訴我應該去哪裡的人呢?”

“遠離湖!哪裡都好!”

“可是那邊是草叢,走進去會消失的!”

“不會!你快走!遠離水!遠離湖!湖比草叢還要可怕!”

就這樣,我離開了河岸,走入了草叢,草叢不高,只到我當時的身高的腰部。剛剛走進草叢的時候,我很害怕,總感覺自己馬上就要消失了,可是,泥鰍先生的催促很堅決,不要去湖,不要去湖,那我只好硬著頭皮,走進了草叢。慢慢的,恐懼消失了,慢慢的,地面也不再泥濘。我不知道走了多遠,也不知道走了多長時間,一直走到草越來越矮,野花越來越多⋯⋯甚至,慢慢的還能偶爾看到一兩棵大樹。

直到有一天,我遇到了一個拿著好長好長的竹竿,趴在地上轉來轉去的人。

“先生?您好!”

“你好!你好!”那個人專注的做著自己的事情,對我似乎一點也沒有興趣。

“我想問⋯⋯”

“問我在做什麼?”我的話還沒說完,那個人就急不可耐的接話,然後迅速地站起身,說道,“我在做一件超級偉大的事情啊!我可是在丈量大地!”

“大地?”

“是的!是的!大地!就是我們腳下的大地啊!”那個人一邊抖掉身上的土,一邊興奮地說,“你不覺得這十分有意義嗎?我們知道了大地有多大,就能計算能養多少的牛羊,就能知道我們需要怎樣才能合理的使用我們的大地啊!”

“大地?比海還要大嗎?”

“海?沒海大。”他突然有點失落,摸了摸自己大大的鼻子,失落就轉瞬即逝,緊接著又高昂的說,“但大地是我們的基礎!我們生存的根本!”

“其實,其實,我只是想問,我不知道應該往哪個方向走了。”

“不知道方向?這很簡單!你看!這是指南針!”他掏出一個小盒子,然後輕輕打開蓋子,指著裡面的指針說,“南,就是那邊!北,就是那邊!你要去哪邊?”

“我?我也不知道。”

“怎麼會不知道?你從哪裡來?”

於是我向他詳細說了從馴馬人到泥鰍先生的指點。聽完,他沈默了一會兒,說到:“唉⋯⋯我也不知道你要往哪邊走,或者應該去問什麼人。因為我只是一個丈地者,我的世界只有尺,一切都是三角,都是圓周率。我只在我的世界裡才有意義。其實我也不知道我現在在什麼地方。所以,也沒法指引你。”

“那您是怎麼走到這的?”

“我嗎?我就拿著尺,一點點走來的,大概、大概就是那個方向。”

“那我就向那個方向走吧,或許走到您來的地方,就能先找到一匹馬,或者找到其他知道我應該怎麼走的人,也或許能遇到一個不可怕的湖。”

“小子,祝你好運吧!”又開始工作的丈地者祝福了一句,就又開始了他的工作,我那時候相信,這是世界上最偉大的工作之一。

丈地者指的那個方向,一樣沒有路,不過軟軟的小草,多彩的小花越來越多,心情也越來越愉快。天黑了,就躺在草地上,聞著花香在夢裡變成蝴蝶,天亮了,就學著兔子蹦蹦跳跳的快樂的向前。就這樣,又走了好多天,具體多久我已經不記得了,那是非常快樂的一段路。直到有一天,我進入了一大片花叢,花叢漫山遍野,一直綿延到天邊。遠遠的就能聞見那花香,讓人心曠神怡的花香。

剛剛走進花叢不久,我就遇到了那只蝴蝶。她有我的兩只手拼在一起那麼大。

“你是不是要摘花?”她一臉戒備的問。

想到青蛙先生說的河底鵝卵石,我似乎明白了什麼,就說:“當然不是,當然不是,這些花也是你們的家嗎?”

“不是要摘花就好。”蝴蝶小姐露出了一個可愛的笑容,點著頭,說道:“是的!而且這些花還是我們的食物,所以更重要了呢!”

“我理解的,就像青蛙先生的河底鵝卵石!”

“青蛙先生?那是什麼?”

“青蛙先生啊,就是、就是⋯⋯”

“不用說了,我不想知道,如果有機會見到自然我就會知道了。”

“那,丈地者呢?他是不是也來自這裡?”

“丈地者?”

“就是一個戴著眼鏡,鼻子大大的,拿著一個長長的竹竿的人。”

“我不記得見過他。你要知道,我們的生命很短暫的。也許,他來過,但那時也許我還沒出生。”

“那你知道,哪裡有馬?或者有能知道我要往哪裡走的人嗎?”

“我不關心別人,我甚至都不關心自己!我只關心我們的花!我們為此而生,我們為此而活,我們也將為此而死!”

“你不想離開嗎?”

“我還想問,你為什麼要離開呢!”

“我也不知道為什麼離開,可能是我想去很遠很遠的地方,也可能是想找一匹馬。”

蝴蝶小姐做著揉頭的動作,一臉無奈的說:“那你就走!不要採花就好,我對別的完全不關心!”

“那我能從花叢中間穿過去嗎?”

“可以,可以!不採花就可以!”但是,蝴蝶小姐對我並不放心,還是一直跟著我,直到穿越了花海。“我不是為了監視你,我是要來這邊看花!順路,和你順路!走之前,你要不要嚐嚐這花蜜?好甜的!”

最終,我告別了滿山遍野的花叢,還有蝴蝶小姐。我也不記得我到底在那花叢中嘗了多少種蝴蝶小姐給的花蜜,我只是記得之後的很久,我的身上都散發著淡淡的花香。

就這樣,我又走了很久,周圍的樹木漸漸多了起來,草和花卻漸漸少了。然後,我走到了那片森林旁。

我停下腳步,看著森林,自言自語道:“要不要穿過森林呢?”

身後幾個聲音突然爭先恐後得答道:“不要!不要!不要!”

被那聲音嚇了一跳,我轉過身,然後看到的就是這螢火蟲三兄弟了。

“陌生人!陌生人!陌生人!”螢火蟲三兄弟說什麼話,都是三人一起說,“你為什麼要穿過森林?”

“我想要去很遠的地方⋯⋯也許先找一匹馬?”

“森林裡沒有馬。沒有馬,沒有馬。”

“可我還是想穿過森林⋯⋯”

“那就走,那就走,走吧!”

“那你們為什麼剛剛還說不要?”

“因為你看不見路,沒有路,沒有路。”

“我可以點火把。”

“會把一切燒光,燒光,還有燒光!”

“那怎麼辦?”

“我們可以帶你走一段,就一段,一小段。”

“你們也要進入森林嗎?”

“我們在找我們的伴侶!是的,伴侶⋯⋯”

“你們的伴侶在森林裡嗎?”

“我們也不知道,但是,我們的光會指引我們的!草原太亮了,我們的光看不見!所以要去森林,那裡沒有光,我們就能看見我們的指引了!”

“所以,你們找到伴侶之後,就要和我在森林裡分離嗎?”

“等我們找到伴侶,再說吧!誰讓我們也是剛剛想起來要去森林的啊⋯⋯你還要不要和我們一起來?一起?”

“當然!當然!等等我!”螢火蟲三兄弟急匆匆的就走進了森林,我跑起來追上他們。剛剛走進森林,並不感覺黑暗,只是一切都透著一種溼冷的氣息。當越走越深的時候,光亮卻是越來越少,腳下也漫漫的從泥土地變成了樹葉鋪就的軟軟的地面。然後,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,螢火蟲三兄弟就開始發出了光,那光越來越亮,照亮了周圍。那時,三兄弟突然說道:“我們要唱歌了!現在,我們的光亮已經最亮了!”於是,我就聽到了這首歌:

“你在哪裡?你在哪裡?

我的心在左邊,

心跳在左邊,

我指引著太陽,

來到我的左邊。

我在哪裡?我在哪裡?

我看到了火的氣息,

火躍動的氣息,

快來一起溫暖你的心,

溫暖我的心。

我們在哪裡?我們在哪裡?

秋天的燈一閃一閃,

一閃一閃的到了天際,

我們一起指引,

指引我們的未來

從我心的左邊躍起!

我們是螢火蟲,

你也是螢火蟲,

我們一閃一閃,

我們變成天下最閃耀的星!”

當歌聲結束的時候,我發現我們已經走到了森林的另一邊。

“陌生人!你已經走過了森林,可我們還要繼續在這裡尋找我們的伴侶,我們的歌還要繼續!繼續!”螢火蟲三兄弟說。

“那我們就分別了吧?”

“再見!記住,你的光就是我的心!”三兄弟說完充滿詩人氣息的再見之後,就閃耀著他們的光又隱沒到了森林之中。

而我的路還沒有盡頭。森林的另一邊是無盡的麥田。我走在田壠上,蜿蜒的繞過一個個麥田,然後,一條小路出現在了眼前,那是一條用石板舖成的路,走上這條小路,又好像回到了剛剛開始的地方,不過周圍不再是草坪,而是麥田。

走啊,走啊,不知道又走了多遠,然後我在一個路口遇到了她。她有一頭長長的黑髮,穿著天藍色的蓬蓬裙,還有一雙雙粉色的皮鞋。

“你好!希望我沒有嚇到你。”我向她打招呼,臉上展現著一個自以為好看的笑容。

她回過頭,打量了我一下,說:“你是誰?”

“我是,要去遠方的人。你呢?”

“我也要去很遠很遠的地方⋯⋯”女孩側著頭,看著麥田,說道。

“其實,我還不太清楚我的終點在哪裡。”

“我也不知道,終點在哪。我想沿這條路總可以走到的。”

“可這是一個岔路口,你要向左還是向右?”我問道。

“我還不知道,你想往哪邊走?”

“也許是,左邊吧。我不太確定,不過,走下去,總可以知道些什麼的。”

“那你現在,都知道了些什麼?”

“知道了好多,丈地者啦,可怕的湖,還有馬!”

“你也見過,馴馬人嗎?”

“是的!他有告訴我,不論做什麼都應該先有一匹馬。”

“我以前,也是馬戲團長大的,那裡也有馴馬人。”

“你離開的時候,沒有找一匹馬嗎?”

“那只是馴馬人的馬,不是我的。而且我知道,我不能拿他的馬,除非他不想再做馴馬人了。但是,我還是要走,不是為了我自己,我自己的路一直就在腳下,我想要走是因為我的終點還不在腳下。”

“我也想知道我的終點是什麼樣子。也許,我走到了終點,還會想繼續走。”

“也許有無數的終點。”

“沒錯!你還沒有想好怎麼走嗎?”

“想好了,我要走右邊。”

“不一起走嗎?”

“那是你的路,我的路可能在右邊。”

“嗯,好的,希望我們還能再遇見。”

我向左走,她向右走,我那時是非常的不捨得。還想繼續和她聊我們各自的路。但是,總將我們還是會走的不同。不同的路,就不能在一起了吧?這樣的憂傷,伴隨了我很久,直到在麥田盡頭的草地邊遇到那匹全身雪白的馬。

“你好!”

“你好!小孩子。”

“您是一匹馬嗎?”

“是的,我是白馬。”

“有一個馴馬人也在找一匹馬。”

“喔~孩子,我是沒有主人的馬,我還沒有被訓練。”

“那您在這裡做什麼?”

“我在等一個人來,讓我帶他去他要去的地方。”

“那個人來了嗎?”

“來了,來了,我等了好久好久,他才來。”

“嗯?他在哪?”

“不就是你嘛!”

“我?”

“是的!你不需要一匹馬嗎?”

“可我不是馴馬人。”

“不是也沒有關係,你需要馬就可以了。”

於是,我就和白馬一起結伴上路了。累了,我就爬到白馬的背上休息,精力充沛的時候,我們就一起並肩而行。從白天到晚上,從春天到夏天。我們不知道又走了多少路,又過了多長的時間。我和白馬成了無話不說的朋友。

“你知道嗎?我在遇見你之前,遇到過一個女孩。”我回憶道。

“女孩?她和你說了什麼?”

“我們聊了很多都是關於我們各自的路。她也是一個要去很遠很遠地方的人,但是我們的路,似乎不同,不能一起走。”

“不對!不對!就因為不同,所以才要一起走。”

“為什麼?”

“你看,我和你一起走,不是因為我和你的路在一起,而是因為我的目標和你的目標在一起。”

“可我們都不知道自己的終點。”

“那你們就可以一起去探索!不要這麼快的認定結果。就像我,我在哪裡等了你好久好久,你才出現的。”

“那我們,就在下一個路口等她吧!因為我還想見到她,和她一起聊我們的終點還有我們的路。”

“當然可以,無論怎樣我都會陪你走到終點。”

於是,我和白馬就在下一個路口停了下來,我們坐在路旁,看太陽升起落下,看星星閃爍又隱沒。我們遇到了烏龜先生、老鷹先生,我們也遇到了另外的螢火蟲三兄弟。我和白馬和每一個路過的人交談,我們從他們那裡知道了一個又一個神奇的故事和經歷。

然後,那一天,太陽剛剛從路的那一邊升起,從陽光裡,我又一次看到了那個女孩。

“我就知道會在這個路口再次遇到你。”女孩見到我就直接說道。

“我也知道,我只要在這等你,你就一定會出現。”

“可遺憾的是,我們還會分開,我們的路總歸不是一條。”

“是的,但在下一個必須分離的路口到來前相伴吧,我還會繼續走下去,應該不會再等待,很遠很遠的地方還要我去抵達。”

後記:

故事應該還沒有講完,可是我已經不記得後面發生什麼了。因爲走啊走啊,白馬找到了比我更需要他的馴馬人,去了另一個方向,然後,也會有一天我和女孩也要分離,走上各自新的旅途。

路還有很多,請在自己的路上繼續走下去吧。一定會有一天,我們會相遇……

4.10.2013 于旅途上